覃父能将生意做到今天的盛况自然不是蠢人,但他见多了苦难,生活顺遂幸福,于是一颗心柔软又善良。对他而言,覃府这些明显大大超出需求量的下人也不过是些最寻常不过的百姓,自己有能力,多留些在覃府,就当是做善事。
而那位险些死在逃难途中、有幸蒙覃父相救捡回一条命来的郁伯,为了报答覃父的救命之恩,虽是民籍,但仍旧义无反顾地来到覃府做起了管家,数年来一直为他打理偌大覃府。他不似心善的覃父对人永远怀抱温柔与宽容,相反,逃难途中的所见所闻已经足够他原本就算不得软的心肠彻底硬下来。
近些年来府中下人越发惫懒应付,他也不止一次向覃父反应过情况,但始终拿覃父“不踩底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慈悲没办法。若非覃与找到他,这位年过半百的管家实在不知道继续坚持搜集这些“罪证”到底有没有必要了。
好在大婚后的小姐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不仅主动要管府里的事,甚至连府外的生意都开始关心起来。更让他老怀甚慰的是,对于这些侵蚀覃府基底的蠹虫,小姐不仅不打算容忍,甚至决定用最有效的手段连根拔起!
想到覃府马上就将迎来崭新的面貌,颓废隐忍了这些年的郁伯瞬间精气神都提起来了,整个人都像年轻了十岁。
碧玺念到最后一张纸时,外间的门被敲响,于此同时,一直等在门口的青玲开口秉道:“小姐,陈大夫来了。”
覃与示意碧玺将纸收好,抬眼看向额角渗出冷汗的紫莹,平缓开口:“进来。”
陈大夫一听说是栖梧院来人急急忙背着医箱就跟着来了,这会儿一进门见着覃与面色红润,微微皱了皱眉:“小姐何处不适?”
“不是我,”覃与食指一伸,指向凳子上脸色大变的紫莹,“是她。”
陈大夫听她说不是自己时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这才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向满头大汗的紫莹:“这位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紫莹走去,可一贯沉寂如霭的紫莹这会儿却像是被吓到般腾地从凳子上站起,眼见着就要逃跑。
“你可想好了,机会只有一次,”身后沉静女声像是一道道利箭刺穿了她的双脚,叫她再难前进半步,“还是说,你真打算把肚子里那个孽种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