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与刚一躺上床就被昏沉睡意包围,等到碧玺双目通红地将她叫醒喝药时,已过了大半个时辰。
她自然知道这会儿身体的疲乏并非是因为今日这场意料之外的刺杀,但没必要解释,无论是对着碧玺,还是这会儿还留在寺中的穆追。
苦涩药汁下肚,她还没来得及接过碧玺递来的清水漱口,守在一旁的穆追就递过来一个精美的匣子,打开的盖子里是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糖渍梅子。
“压一压药味。”
碧玺诧异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少年,虽然已经确定这人和城主府关系匪浅,但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着实叫她心生忐忑。
覃与瞥了一眼那卖相极佳的梅子,接过碧玺手里的瓷杯自顾自地漱了口。
被变相拒绝的少年面上也没多出一丝情绪,他从容地将匣子收回,语气仍旧平和自然:“我送小姐回府。”
覃与依然置若罔闻,领着碧玺出了客舍。
“小姐,”已经坐上回程马车的碧玺小心翼翼地抓住覃与没受伤的那只手,压低声音,“这位大人莫非是……”
覃与睁开眼,点了点头。
碧玺抿紧唇,眼中多出些不安:“既是辅佐官,我们适才态度会不会惹恼他?”
覃与轻嗤一声,很是不屑地重新闭上眼:“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抓个人抓了这么久都没成功,我特意配合他出来这一趟,结果自己还遭了罪。该生气的人是我还差不多!”
碧玺愣了:“小姐,您是故意出来的?”
她想到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帮手,又想到匆匆赶来的城防军,再结合之前逢胜楼里被抓的那几个口出狂言之徒,一连串的线索摆在一处,她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猫腻。
“您既是知道还有同党在逃,何必冒险出来?”碧玺眼眶一红,“若是今日再惊险些,您可能就……”
碧玺反应这么快倒让覃与很是惊喜,为此她倒不介意多给她解释一二。
“幕后之人盯着的就是覃府,一计不成自然还有其他明枪暗箭。既是知晓城防军在大力搜查,那配合着引蛇出洞才是最佳选择,一味逃避、将指望都放在别人身上是最不可靠的。”覃与视线落在窗口,似乎能够隔着那层帘布看到跟随在侧的少年,“只是我没想到,城防军会如此不济,险些叫我搭进一条命来。”
“小姐!”
覃与知道穆追在听。凭他的本事,哪怕她们在车内说话声音再小他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将他的无能,毫无顾忌地剖开给他看。
看,她都如此聪明地配合他了,他却这样蠢笨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这一刀,这场惊吓,都是源于他的自傲与无能。
他会明白这一点的。然后,补偿她。更多的关注,更加频繁的探访,更加热切的感情。只有这样,她才能抓住那个深夜来访的影子,然后,顺着这道影子,抓住他立于阳光之下的真身。
辅佐官,多么有利于她计划的身份呐,既然是他自投罗网,那就永远别想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