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的目光不带任何重量,碧玺却好似被巨石压身般整个人都承受不住地踉跄了一下。
在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不自禁涌出的恐惧感时,碧玺的脸瞬间雪白一片。
覃与并不在意她的失态,确认好自己选中的布料被单独放在一处后转身继续走向下一处展柜。
碧玺低头,无法控制住颤抖的手证明着她适才一瞬间几乎被吞灭的惊恐与畏惧。她愣愣看向少女背影,无声地喊出:“小姐?”
不知为何,她胸口溢满饱涨的难过,眼一眨,那酸涩便再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
覃与面上专注看布,脑海里却还在回放方才那刻碧玺震惊恐惧到苍白的面容。其实她知道,想要最舒适无虞地在这个陌生世界生活下去,循着“覃与”的性格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一点点做出改变才是最安全的。但她并没有选择这样做。
一来,她穿越并非本愿,性子里也从未有过牺牲自己迁就他人的温顺,她并不乐意委屈自己去扮演被人,也同样担心自己在扮演过程中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二来,她也存了试探心理,想要知道自己如此明显的变化是否会对剧情本身、乃至她的这趟穿越产生任何影响;三来,迎合人设去改变他人对“覃与”的印象,这件事本身就是对“覃与”的一种否定,她可以和“覃与”性格行事截然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理直气壮地否认她的一切,这是一种致命的傲慢,也是她永远提醒自己不能犯的大错。
更何况,她从不认为“覃与”有什么好否认的。作为风陵城乃至整个大商首富的独女,她并不骄纵任性,反而天真纯粹。年少慕艾便直白大胆地追求,那些在他人眼中所谓的“痴缠”都发生在公共场合,都是大庭广众下清清白白地跟,从未有过不知好歹擅闯私人领地的事。
这样的身家样貌,世间怎样优秀的儿郎配不上?若非慕遥有着男主光环的普照,他恐怕早成了由人糟践,伏身恩客之下哀哀叫唤的残花败柳。被“覃与”所救,如此大恩不想着当牛做马回报,也该自觉伏低以身相许,不就欺负“覃与”倒贴好拿捏吗?
她莫名来到这里,莫名占了“覃与”的躯壳,在无法确定“覃与”何时会回归,而自己何时能离开的情况下,她只将自己当做一个过客,并不在意暴露自己和“覃与”之间再鲜明不过的差异区别。
别说适才被她一吓可能有所惊觉的碧玺了,恐怕这些日子一直耐心教导她的覃父一早也隐隐约约有所猜测了。
无论他们接受与否,又或是出于什么考量隐而不发,覃与都装作不知。这样很好,她是她,“覃与”是“覃与”,没有人会混淆对她们的情感,也让她时刻提醒着自己,这里并非属于她的世界。
再优渥的家世也好,再温顺的情人也罢,一切外在皆是镜花水月,清醒地活在梦中,待得梦醒,一切又自然而然地回归原位。
目前看来,商槐语、覃父、碧玺的察觉并未对她产生任何影响,而屡次折腾慕遥也没能让那死了一样的电子音再发出一个字,她此番带慕遥出门也是为了加大试探强度。
只希望这些熟人能给点力,为我们的男主带来多一点的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