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落日壮丽,空气寒凉。
她兴冲冲地走出屋门,冲上外头的沙丘上时,却冷不防撞见了解清泽。
他背对着她坐着,腕上的镯子震了震,他抬起手,在其上化了些温柔的白光,鬼魂从那镯子里探出身子来,飘在解清泽的身旁向她招手。
“团团,快过来。”
她有些拘谨地走过去,恭敬地打招呼:“大人。”
那清冷的人影看着面前的落日,并未和她讲话,鬼魂招呼她坐下,她便捡了块不远不近的地方,也看着落日。
“这样的美景,回去便欣赏不到了。”她对身旁的婆婆笑笑。
她在沙漠里难得的晚风中喝了口水袋里的水,又分外感慨道,“婆婆,我此前从不觉得沙漠有什么好地方,可是跟着婆婆和大人的这些日子,竟也发觉沙漠很美。”
“不论如何,我都感激婆婆和大人救了我。”
残忍的,狠毒的,温柔的,美好的,绝望的,皆是这大漠的一部分。
鬼魂轻飘飘地换了个斜坐在沙丘上的姿势,也问道,“团团,我那日说不愿多问你,现在我们即将离开沙漠,你可愿和我讲讲,你这几年发生的事?”
夕阳将她的袍子染上金色,她往鬼魂那处偏了偏头,忽然觉得自己的过往并没那么难以启齿,便缓缓道,“之前的事情已和婆婆讲过了,我十一岁那年,爹娘去世,此后我便跟着邻居过活。他家不忍我一个人,便分我些吃的,我便也帮着他们去田里干活。”
“就这样过了几年,我长到了十三岁。一天夜里,我实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有人趁夜将我捆了起来,强行将我我绑入密不透风的马车里,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再出来时,便已被卖到了沙漠。”
她呼吸紧了一紧,又尽量平静地说着,“当时真的很害怕,再见天日时我已经很虚弱,那些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把我关到一间简陋的土牢里。在我周围那样的笼子还有很多,但是关着人的,却只有我那一间。”
“我一直被关在那里面,我感觉,自己被那群人饲养起来了……”
“期间他们又关了两个女孩进来,但是她们没我的命好,活了不到一年,便水土不服,又得了沙漠里的热病,没能熬过。”
“因着她们没能活下来,那群人倒是将我饲养得越发精心。”
“后来,后来……”她有些哽咽,强忍着,仰起头说道,“后来我十六岁了,有个看似领头的老女人走进来,检查了我的身子,接着冲进来几个人,按住我的手脚,在我的身上,缠上一圈又一圈的铁链。”
“他们对着我做法,用生硬的中原话告诉我,要将我的灵魂永远禁锢在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