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十几日楚弋舟都没见到沅芷，要不是明确知道他们就生活在一座宅子里，他都怀疑她是被狼叼走了。

天气越来越热，周茗染的咳疾过了高发期，趋于平缓。可楚宗礼的情况就不大好了，他自己翻身不方便，夜里总需要有人伺候，不然一不小心就会生疮。

昨日当值的小厮没用心，楚宗礼肩胛骨上烂了一块儿，火气大得很，把管家程文忠和值夜的几个一溜儿叫到廊下骂，底气足得根本不像中风的人。

楚弋舟来的时候众人刚挨完骂，排成一溜灰头土脸往外走，沅芷也跟在后面，她跟程文忠寒暄几句，回首又看见楚弋舟，缩了缩脖子竟然转头就走。楚弋舟终于反应过来，原来这大半月不是巧合没遇见，而是有人故意躲他。

只是眼下人多并不是叫住她的机会，于是楚弋舟心里记下，跟父亲谈完事后也没着急走，反而就留在主院里纳凉。

从前楚宗礼ai养点小鱼，住院里挖了很大一个池塘，满满一池子的锦鲤，游动起来浮光跃金，堪称美景。后来不知怎么，有一天他突然叫人把这个池子填上了，漂亮的锦鲤都做了花肥，现在那片地上生了一片素se的绣球。

楚宗礼的躺椅放在花丛边，父子二人承着暑气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等了一会果然看见沅芷从厨房里钻出来，提着一壶西瓜露，又是常见的属于她的匆忙样子。

看见楚弋舟还在，沅芷明显很慌张，只是这次楚宗礼也在，不能不给他们爷俩面子，三人凑到一起。

沅芷给楚宗礼倒了一碗，也给楚弋舟倒了一碗，她尽量在他面前表现得自然，不曾冷落一点。

青年夸她手艺好，做的西瓜露清清亮亮好适合消暑。

nv人解释说这里加了薄荷砂板糖水，口感上虽然清凉温度却不会太低，老爷吃不得生冷的，于是才有的这个食谱。

于是楚弋舟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年迈的父亲躺着，叫继母哄孩子一样哄着吃甜水。nv人年纪明明不大，可眉目低垂的样子又十分慈ai。看得出她本x就是温柔的人，并不会因为照顾的对象不同而偏移。

同时楚弋舟也替自己父亲感到羞愧，他年纪那么大了，又凭什么占着这姑娘的好意，享受她的温情？

书房就在楚宗礼的院子里，楚弋舟找个借口在里面待了很久，到处翻翻看能不能找到沅芷的身契，他想知道这个nv人的家到底在哪。

可惜一无所获。

正翻找的时候书房门被推开了，惊了楚弋舟一下，手里的书差点没拿住。

他这样子也把进来的沅芷吓了一跳，本来是来问他晌饭要不要留在老爷这里用。她虽然来问了，但面上是很不情愿的表情，就差把「快走」俩字写脑门上了。

楚弋舟假装没看出来，爽快地说要留下。

沅芷脸上很明显的无奈，这神情落在楚弋舟眼里颇不是滋味，他不喜欢看她为难的样子，这个家好像只有他不讨她的喜欢。

“你这几天在躲我，是上次惹你不高兴了？”

青年的声音简直带上了委屈，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沅芷瞬间迎上了他的目光，好像要说「你要知分寸」之类的话，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的身份要是教训起他来，实在是僭越了。

最后她只能无力地辩解：“这几日忙了点，没有想躲少爷。”

这解释听在楚弋舟耳朵里，简直是小猫爪子挠了他的心脏。青年忍不住向前一步，更靠近nv人。

“之前提过帮小姨找大夫的事，总要知道人在哪里。”

沅芷本来对这事没抱太大期望，但是见楚弋舟又提了一次，心里开始觉得少爷是真心想办这事的。面上也不那么紧绷，取了纸笔写下老家的位置。

她又解释许多说路途遥远，回去一趟要花好多时日。要是得了假，他们可以一起作伴回去。

“好。”楚弋舟答应下来，妥帖地收了她的笔记。这是他唯一答应沅芷的事，不能让她失望。

映国的医生朋友云游四海，来的路上要花费许多时间。这事又要瞒着父亲去办，花费的时间会很长。楚弋舟心里觉得自己的做法不怎么光明磊落，但确实与小妈接触的机会将更多了。

心中快意，嘴巴b脑子先开口：

“日后就别躲我了吧，阿芷？”

耳边是几不可闻的叹气，以及不含任何不满的提醒：“您该叫我二妈的。”

楚弋舟看着面前的nv人，她知道自己说了煞风景的话，于是讨好地找补道：“私下里您想怎么叫都行，只是家里人多难免口杂。”

“不过是个称呼，都依你，小妈妈。”

青年的目光从nv人鬓边散落的碎发，抚0至她的下颌。空气中带着旧纸张的草木味，和来自她身上的馨香。

他一寸一寸盯着nv人看，妄图从她身上找到一丝不合心意的地方，这样才有理由说服自己别那么喜ai她。

nv人方才写字时手腕沾了一点点墨，在莹白的肌肤上很明显，让人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揩掉那一滴唐突的w渍。

楚弋舟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沅芷的胳膊被他攥在手里，挣也挣不开，吓得差点叫出来。

“您别这样！放开我！”沅芷压着声音推他。

楚弋舟擦掉了那一滴墨，脑中闪过这双手喂父亲喝水时的画面，纤细的手指擦过g涸的嘴唇。

血se罗裙翻酒w。

楚弋舟很快放开了她，沅芷忿忿ch0u回了手，瞪了青年一眼。可惜男人目光坦荡得好像只是想提继母整理仪容一样。

“再有下次我会告诉老爷。”沅芷警告他一句，然后落荒而逃。

留下楚弋舟在原地，慢慢捻着指尖那一丝墨痕。方才电光石火间他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父亲的年纪很大了，楚家的未来是属于他的，这其中也包括她。

眼下就算一时闹僵也没关系，这点不快恰恰说明她品行端正，忠于父亲，将来也会忠于他。

这样一想，书房里的空气似乎没那么沉闷了，流动的风吹进来，带着一丝快活的气息。

晚上在周茗染院子用晚饭，今天沅芷不在，陪着的是另外一个姓乔的丫头。周茗染喝汤的时候呛了一口，乔丫头人呆呆的不会抠痰，大太太憋得差点儿昏过去，还是楚弋舟学着记忆中沅芷的样子，替母亲顺平了气。

闹了一场，楚弋舟把自己脏了的外衫丢给阿乔拿去洗，自己也去井边洗了手，顺便叫人来打扫狼藉。回来时周茗染神se恹恹的，自己坐在堂中，模样看上去竟有几分苍老了。

她看到儿子回来，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道：“教你看娘笑话了。”

“什么话，这都多正常的事。”楚弋舟洗g净的手捏捏母亲的手，安慰她，“只是我看这丫头是新来的吧，g活儿手还生着呢。”

“你父亲生褥疮了，说是院子里的人不用心，这几天非要叫阿芷过去陪他，我这身边人倒是不够用了，从伙房现调来一个顶着。”周茗染感叹了一句，接着说，“我和你父亲都太依赖阿芷了，可怜她年纪轻轻的，天天要陪着我们俩个老家伙。”

楚弋舟点点头，若有所思：“二妈确实很辛苦。”

“你父亲的身t我们都清楚，以后家里你做主了，千万要给她寻个好去处。”周茗染垂下眼睛，慢慢说着自己的打算，“娘在近郊那边不是有个小院子么，连那几亩良地，打算都给阿芷。你会不会怪娘向外？”

“不会的。”楚弋舟摇摇头。说实话，他有些意外的是母亲对沅芷并没有什么nv人之间的妒恨，反而像是对待一个晚辈似的。

“咱们家不差那一点，可是阿芷不一样，她母家实在太穷了，就算回去了日子也艰难。”周茗染的话止于此，没有更多的解释。

“我记住了。”楚弋舟嘴上顺应着母亲，他听母亲提到沅芷的老家，其实想更了解一些，只是母亲不想多聊，反而提起了别的事。

说是大舅舅来信，行商到祝山那边的时候遭遇了山贼，货全丢了，伙计也没了四五个。期间一些安置善后的琐碎不提，特意来信嘱咐近来世道不太平，山匪频出，楚家行商时要避开祝山那条商路。

楚弋舟听在耳里，主动道：“大舅舅心系咱们，我们也该回报一二。只是父亲怎么说？”

周茗染很满意儿子听弦音知雅意这一点剔透，说道：“跟你父亲提过了，他说这事你来办就成，左右家里的事也该你接手了。”

母子二人顺理成章地聊起来该如何置办物资，又如何从商会方面帮衬周家等事。

等服侍母亲歇下，出院门时天已经全黑，可是楚弋舟偏偏这时候又有点饿了，晚饭没怎么吃饱，有点想念俎水桥那家小馄饨的味道。

家里仆从都歇下了，楚弋舟也不想劳动别人替他去买，而且小馄饨要在摊子上趁热才好吃。于是他就从后门绕出来，打算从小巷那条路去俎水桥。

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沅芷，上次走这条路是同她一起去柜上看帐，虽然后来都是成了他自己去，可那一日的亲近始终令人怀念。

也许母亲不许沅芷沾染家中生意，只是担心她以后不好脱身呢？如果是这种原因，那他有信心说服母亲让沅芷也接手家里的事物。毕竟对她来说，留在楚家才算是最好的去处。

楚弋舟计划得很好，提上日程要办的事情一是帮沅芷的妹妹治病，二是理清楚赌坊的关系。其余的就等水到渠成，一切只要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会是他想看到的方向。

青年一个人慢慢走着，今夜y云密布，就连月光都十分暗淡，他不小心被路边一颗碎砖绊了一跤。

虽然没跌倒在地，可是动静闹得不小。慌乱间似乎有暗处的人也被惊动，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他余光闪过，往巷子的更深处去了。

楚弋舟不是ai管闲事的x格，往常碰到这种事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可今夜却不知怎么好奇心前所未有的高涨，他顾不上脚趾疼痛，故意放缓了脚步，贴紧砖墙跟着往深巷中望去。

一片漆黑。

一闪而过的黑影就像是幻觉一样，不见踪影。

楚弋舟暗自笑话自己多事，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

他们在用气声低语，如果不是今夜太过寂静，如果今夜但凡有一声蛙叫蝉鸣，也许都会错过这个发现秘密的机会。

“……木木，你听姐姐的话，别上祝山。”nv人的声音压抑又痛苦，和她平时矫r0u造作的音se很不一样。

可他偏偏又认出了她的声音。

这个时间为什么nv人会出现在这里呢？在离家有一段距离的小巷中，漆黑朦胧的月se下。她在跟某人争执着什么……

是在说什么呢？有多重要的事是要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非说不可的。她忘记自己应该是楚家的nv人了吗？

他看见高个子的少年把他的小妈搂在怀里，闻她身上的味道。那姿态简直就像沅芷是属于他的一样。

“小也姐姐，我也劝过你不要去楚家，你一样没听。”少年的声音很低沉，哑得像动物的嗬气，“我们都是在做必须做的事。你要拯救你的破烂的家，我要救你。”

沅芷被他孩子一样的逻辑气笑了：“你要救我可以啊，再过几年带我走就行了，非要现在去当土匪吗？你以为是跟村里小孩打架一样闹着玩的，你会没命的！”

少年捉起nv人的手，强迫她抚0自己的脸颊：“所以我来好好跟你道别。”

莹白的手指划过深邃的眉眼，能看见深褐se的眼瞳中闪烁着跳跃的光芒。

“小也，你现在好好看看我，这张脸往后要是没了鼻子眼睛，会很丑的。”

“……时暮你真是拿话在割我的心。”沅芷已经压不住气声，话语中带哽咽了，“你到底要我怎样，我现在跟你走行不行，你别做傻事。”

少年俯下身子，g燥的嘴唇碰到nv人颤抖的眼皮上，缓慢啄吻她睫毛上的泪珠。

“现在走怎么行，小芷姐姐病没得治不说，人头税愈发重，阿叔阿婶种地养不活自己，肯定也会追着你要钱。你放心，我不是在赌气，你的难处我都懂，我从来都不会怪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懂你，也只有你懂我，对不对？去祝山是我的机会，若真成了我们也就都能活，所以我一定要去试。”

少年一边说，一边像哄婴儿一样拍着nv人的背。nv人的头嵌在少年的颈窝里，他们亲密得如同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最后，少年劝她：“你也别怪自己，好不好。”

沅芷只好无可奈何地点了头。

她现在开始明白当自己决定要把自己卖给楚家的时候，少年心里是什么感受了。

为了挽回前时迫不得已的决策，往往要承担数倍的后果。

沅芷迷迷糊糊往楚宅走，方才与时暮久违地见面，对方却带来难以接受的消息。从小看到大的邻家少年说为了她要去做土匪。

听上去荒谬又可笑，可是时暮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x格。

她依稀记得，十年前村子里来过一个沙国nv人，带着一个很小的孩子，挨家挨户讨饭。村里有人觊觎nv人的美貌，想要弄si孩子霸占母亲。而一向软弱的自家父亲却挺身而出，号召了不少村里的人给母子二人盖了草房，安顿她们。

小小的时暮，就成了她家的邻居。

时暮的妈妈很不靠谱，又ai喝酒，经常不管孩子si活自己出去风流。于是沅芷就常常领着时暮，给他找饭，带他玩耍。她b他大了三四岁，刚好是可以照顾他的年纪。

小时候的时暮乖乖的，几乎不说话，像是个小木偶人，于是沅也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小木偶，也叫木木，这是只属于他们之间的称呼。

十岁的孩子拉着六岁的孩子，在山间穿梭，时间悄然而过。

等他们都长大了，就开始有闲言碎语，说沅家要把nv儿送给小杂种做娘妻，沅父虽然可怜时家母子，却不愿闲话毁了自己nv儿的价值，于是不愿他们再来往了。

后来没过多久，时暮就和他母亲一起离开了村子。他们去了祝镇，据说当了某大户人家的填房。

倒也不是完全不见面，在搬离村子后时暮也回来过几次找沅也，半大少年个子长得很快，每次见面都是不同的模样。因为继承了母亲异族血统的原因，他的个子越来越高，轮廓也越来越漂亮。

最后一次见面，时暮说自己要去找亲生父亲，也许他也会有ai他的家人了。少年提起家人时笑容很灿烂，可在她眼中，就成了有别的陌生人要挤入他们的小世界，令她很不安。

沅也跟时暮大吵一架，说了许多刻薄的话，多年来在贫苦生活中挤压的辛酸与苦闷都对少年释放出来。

她骂他白眼狼，骂他没人要，又叫他滚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其实他们本来没有任何矛盾的。

沅也透过自己的眼泪，看见面前的时暮也泪流满面。少年哭着说不要家人了，他只要小也姐姐。

于是沅也吻了他。

等男孩也情动不已回吻她的时候，她猛然惊醒，他还太小了，还只是个孩子。

在他渴望亲情与关ai的时候，她歹毒地想要独占这个人，并以此要挟他作出选择。

实在是太差劲了。

她落荒而逃。

从那之后许久没再见，直到沅也离开村子。

沅家是附近村落唯一的私塾，这也是在这个穷苦的年代沅家姐妹都读过书的原因。

妹妹小芷身t素来不好，沅父有心想给她博取一个贤德的名声来找补，于是就让她在家里给小孩子们教课。

有时候赶上小芷不舒服的时候，姐姐沅也也会替她教课。久而久之，私塾的名声就传开，连祝镇上也能听说山村里有nv先生才se双绝的传闻。

某日楚宗礼行商到那个偏远的村落，听说沅家有才nv，乘兴一见，却不太满意妹妹的样貌。失望之时又看见了姐姐，直呼柳暗花明。

当即就想下聘，可他毕竟还有脸皮，担心自己年纪太大沅家不肯同意，便说家中要聘账房，需寻个年轻力壮的。

左右先把人放在身边，往后的事总有机会下手。

可他还是高估了沅家门槛，妹妹沅芷重病，全家无可奈何，想的下下策是叫大nv儿去枕烟河做妓子赚快钱。这时候送上门的楚老爷简直是闪着金光的乘龙快婿，他年纪b沅父大又如何？男人之间可以各论各的。

沅也就这样改了名字，嫁了人。

离家那日，她坐在轿子里，从抖动的帘子间隙看见她的少年沉默地站在人群里。

那时他身上带着伤，深褐se的眼睛像水潭一样深。他身处人海之中，彩se的痛苦在各个灰se的面容中伫立。

兀自翻滚不得上岸。

沅也挣扎着又逃走了。

思绪逐渐回笼，不知不觉间已经回到楚宅的后门，nv人的手碰到了门闩。

……很久没有人叫她本名，久到她自己也以为自己会不记得呢。

沅也伏在门上，只要进了这扇门，年少时的过往就不能再追上她，她应该选择b情ai和自我更重要的事，b如家人，b如责任。

"小也。"身后有人叫她。

沅芷惊恐回头，只见如墨夜se中站立着修竹一样的青年。

"……少爷，是你啊。"沅芷见是认识的人，松了口气。随机她意识到青年的称呼不对劲，又抬头看向男人，不确定地问道，"您叫我什么？"

"小也姐姐。"这几个字像是蜜糖划过牙尖，从青年淡se的唇中吐出来。他伸手越过nv人的头，轻轻推开她身后的门。

"说起来，我的年纪也b你小一岁，叫姐姐也合适，是吧？"

沅芷本靠在门上，一时不备身t向后栽去，却在半空中被男人拦住了身t。

男人借势把她牢牢扣在怀中，放肆地嗅取她身上的味道。

夜se沉寂中被继子搂在怀里，这场景太过可怕，沅芷忍不住尖叫出声。

一瞬间就被楚弋舟捂住了嘴巴，男人贴着她的脸，似笑非笑地口吻道："你最好安静一点，毕竟夜间私会外男可不是小事。"

这时候沅芷才注意到楚弋舟的身形远b他看上起的要强壮，男人双臂一用力，很轻松就把她夹在怀里。她的pgu卡在男人的臂弯里，头被他另一条胳膊扣在颈窝里，拎猫儿一样轻巧。

门在他身后关上，而他则挟裹着她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沅芷的心砰砰直跳，根据方才几句简短的交涉，她反应过来是与时暮见面的时候被楚弋舟看见了。她知道周茗染教子极严，这样的环境成长出来的楚弋舟对礼教l常更是看重。

今夜与时暮私会的事情，就算是有缘由，可在道义上还是说不过去。楚弋舟那样守规矩的人，只怕是以为自己的小妈不检点，要打si她吧？

耳边传来清晰的咬牙的声音，青年的呼x1十分粗重，是人在忍受极大的愤怒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要求救的，如果就这样被他带走，沅芷不敢想自己会面临什么。

可是刚一张嘴，楚弋舟就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捏着她的脖子将人提起来，鼻尖碰到她的鼻尖，带着寒意的话语宛如毒蛇吐信："嘘，别说话。"

nv人的双眼因恐惧而瞪大，她的双手攀住男人的手，用目光哀求他的饶恕。

男人别过眼，将她更牢固地禁锢在怀中。

来到一间陌生的屋子，其中家具都雕着流云浮花，还有五颜六se的玻璃装饰。进门时男人绕了个弯，沅芷被摔倒了一张宽敞且柔软的椅子上。

这里是楚弋舟的房间。

沅芷从来没有来过，所以并不认识。

男人的手很重，放下她时没有怜香惜玉。沅芷的头毫无防备地砸在垫子上被撞得发晕。可她来不及娇气，撑起身t再度哀求道：

“少爷，您听我解释，我没有对不起老爷。”

“你和那人关系密切，我看得很清楚，自有分辨。”楚弋舟说。

听他这样讲，沅芷心里更凉了。她只得y着头皮解释：“我与他是幼时玩伴，情同姐弟，没有男nv私情。今夜的事是有缘由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去送si才去跟他见面。求求大少爷就替我保密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沅芷不敢抬头看楚弋舟的表情，只听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青梅竹马的玩伴，追着你来到申城。你们有什么话白日里讲不清楚，需要晚上互相搂着悄悄说？”

男人伏下身t，双臂撑在她身旁，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在自己的y影下。他的眼神中带着鄙夷以及翻滚的怒气，进一步地反问她：

“还是说，你就是个被男人搂在怀里才会说话的荡妇呢？”

沅芷的手紧紧攥住了衣服下摆，以免自己控制不住一巴掌扇过去。她抬起头回望男人的目光，眼中同样燃起火花：

“你又凭什么这样羞辱我。”

这次她没带尊称，没用敬词，黑白的眸中跃动的情感让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无法抑制的快感与激情几乎快要冲破覆盖其上的愤怒，楚弋舟大大方方将沅芷的手腕圈在掌心中，指腹肆意抚0着nv人细腻的皮肤。入手的触感如玉石，微凉且柔软。

“你是我的二妈妈，父亲老了，我替他管你。”

沅芷冷哼一声，嗤笑他的道貌岸然。

她一把推开靠近的男人，郑重说道：“你要还记得我是你二妈，现在该放我离开，有什么缘由我自会跟老爷说清楚。”

“说清楚？你不可能说清楚的。你去告诉爹的结果，只会是将那小子一块抓来，把你俩一起杀个痛快。”

“你们还约定私奔？你以为楚家是什么地方能让你来去自如，且不说你的身契在这，就说你现在二nn的身份，还以为自己是自由身可以随便许人将来吗。”

楚弋舟仰在长椅另一侧，面上仍笑着，说出的话却如刀一样锋利：

“你才进门多久就以为爹对你有真心了，妄想跟他讲情分？你既然已经嫁给他，就该把那些不g净的念想去g净，安分守己地当你的姨太太，不然等他发现只有si路一条。我告诉你，楚宗礼杀过的nv人里你也不是第一个。”

男人的话锥子一样扎在沅芷心上，她无法反驳，因为她在楚老爷心中确实不值一提。就算眼下跟楚少爷争出长短，等事情闹到明面上她也是在劫难逃。

楚宗礼喜欢她，是对器物的喜欢。就像是一匹布料就算再jg美难得，脏w了也不能要了。

见她沉默，楚弋舟又说：“你的直觉倒是对的，与其跟我撂狠话，不如想想办法让我闭嘴。今晚的事你也该跟我道歉，毕竟我本来也很敬重你……”

男人的声音几乎冷到冰点，几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

“我的，小妈妈。”

跪坐着的沅芷与半躺着的楚弋舟平视，她终于从男人故作冷漠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意思。那其中蒸腾着的愤怒，也叫yuwang。

“你要我……怎么做……”nv人艰难地问。

“先让我消气。”楚弋舟说。

犹豫没有持续很久，沅芷便放弃了挣扎。

月光照进屋内，被屏风挡了一折，只落在她身上，而软塌上的青年却完全沉进黑暗里。

她跪在男人面前，小心捧起他的手，试探着贴在自己脸上，供他抚0。可男人只是用拇指摩挲她的脸颊，半天不见下一个动作。

nv人无助地看向他，放软了声音尝试撒娇：“……少爷，消消气，阿芷错了。”

男人的眸se顷刻间变得晦暗，他坐直了身t，一把将nv人抱进怀中。

裙子掀开，里面是严严实实的布k，这样热的天她居然还穿两层。楚弋舟纠结了一会nv人的衣裙，发现解不开之后便使用了蛮力，几块碎步顷刻间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