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当初的胡桑一般,许多人表面臣服拓跋枭不过是受他的武力值和地位所迫,其实私底下早就不服他了,就等着他失势之时,一拥而上,将他狠狠踩到脚底。拓跋枭面色奇差无比。他受了伤,所以身体本就不舒服,因此心情也烦躁不已,加上这两日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苏幼月一次又一次头也不回就跟着谢渊走的背影,就连梦里都是那个女人,他的情绪也早已处于发疯的临界点。拓拔仪却毫无察觉,反而见越来越多的人声挺自己之后,心中终于吐出了一口憋了多年的郁气,忍不住浮出几分兴奋。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有这么一日当众这么把拓跋枭羞辱到说不出话来了!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很快拓跋枭就会知道,他的时代,结束了!“杀你又如何?”拓跋枭突然掀眸,浓密犹如鸦羽般的眼睫带着肃杀之意,“你爹杀我杀得,你,我也杀得。”“你!”拓拔仪见到了这种境地,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的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模样,刚刚还得意得飘飘然,这下瞬间被踩回了地面,仿佛又回到了无数次被拓跋枭踩在脚下时的羞辱感之中。他很快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在拓跋枭的口头占不到便宜,于是立刻把所有人都拉上:“拓跋枭,你杀得了我一人,杀不了千千万万的人,如今你干出这种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混账事,堵不住悠悠众口,难道你还打算杀了这里所有人么?” 按畜生的法子拓跋仪有意引起民愤,而且他也笃定了,拓跋枭不敢这么做不说,他也没疯到敢这么说的地步。毕竟这话一旦说出口,他就是准备与千万人为敌!他拓跋枭敢么?拓跋仪自以为拿捏住了拓跋枭,总算又出了口恶气。可在他这样的威胁下,青年的眼神一变不变。“谁再不走在将军府外叽叽歪歪个不停,我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青年猛地转头,眼神又冲又狠,在每个人身上划过,几乎要从他们身上刮下一层皮肉。众人被他视线惊骇,呆了一会儿后,才渐渐回神,又炸了锅似的议论起来。“果然是个冷血的怪物,这样的人也配做我们东荣的将军,德不配位,呸!”“就是,这样的人做将军,也能保护我们东荣的子民?他不乱杀人就不错了!”围观的人群中那些从前就讨厌拓跋枭的人,仗着人多,肆无忌惮地煽风点火,反正他们可不信拓跋枭真敢这么做。拓跋仪的嘴也喋喋不休:“拓跋枭,你杀你娘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你杀了她这么多年就没有生出丁点的愧疚么?这么多年都理所当然地觉得你杀得对?”“你别跟我说你忘了,我可没忘,那天的夕阳红得就像是你娘摔下去后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她摔得面目全非,却还想对你说什么,拓跋枭,她那时候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到死都在说不怪你?”一道道声音传来,犹如蝇群一般嘈杂,拓跋枭手背上的青筋渐渐暴起,眼神中最后一点清明也彻底消然殆尽。他猝然抬手,要扼住拓跋仪的喉咙,想撕裂他的嘴让他别烦人了时,拓跋仪旁边却有几个人齐刷刷一齐出手。而拓跋仪似乎也早料到会有现在这一幕,连忙躲到几个高手身后,发出阵阵冷笑:“拓跋枭,你以为今天的你还和之前一样战无不胜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早就是赫连凛的手下败将了!”其实他想说的是,拓跋枭今天还受着伤,据他所知伤得还不轻,不然也不会将皇上急得吐血。所以,今日的拓跋枭又能是多少人的对手?这次他早就做足了防备才来的,这些高手都是早对拓跋枭痛恨不已之人,若是动起手来一定会下杀手!“废话太多。”拓跋枭手持短匕,附身迎面捅入冲上来的一人胸口。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动作犹如在宣纸上挥洒浓烈锋利的笔锋,一撇一捺,划瞎第二人一双眼睛,一刺一挑,将第三人腹部拉出一条长长的大口子。几乎是顷刻之间冲上来的人就被他干倒了三个,等周围围观的众人们回过神来时,那三人已经捂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哀嚎不止。可拓跋枭似乎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继续朝着拓跋仪身前剩下的最后几人冲去。“救…救命啊……”拓跋仪差点吓尿,急忙拉过几人就往自己身前挡。可几人却也被拓跋枭这惊人的攻势吓到,斗志尽失,惊惶往后躲去。拓跋枭的腹部渗出了大片的鲜红,可他仿佛不知道疼似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躲在其他人身后的拓跋仪。直到这个时候拓跋仪才知道害怕了,他看见拓跋枭腹部的血迹时,顿时像是看到了救星大喊道:“快,拓跋枭身负重伤,现在正是拿下他的好时机!”闻言,几个人看向拓跋枭的腹部,见果然如此,这次鼓足了勇气朝着对方一拥而上。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叫嚷:“抓住这个怪物,打死他!”时局却瞬息万变,明明六个高手齐齐进攻,在拓跋枭面前却连十招不到就全部丢命。拓跋枭杀完最后一个人时,左手中还抓着血肉模糊的一块肉,也不知是从谁身上剜下来的。这下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眼,周围的百姓们更是不寒而栗,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拓跋仪后退时不小心被一个尸体绊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别…别过来!”他话都说不利索了,看着眼前这个发了疯的杀神,此刻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害怕。先前那些义愤填膺,怒气冲天的猎狼族人这会儿在绝对的死亡威胁之下,上头的热血也被冻成了冰,一个个连忙往四周躲去,谁还顾得上拓跋仪。他们原本支持他也不是为了拓跋仪这个人,而是因为觉得族中不公。终于,青年逆着高高的太阳,面容被散碎的发丝遮去大半,一双蓝绿色的眼睛从碎发间隙中冷冷向下睥睨,锋利的下颚上有血珠往缓慢地滴动。拓跋仪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嚣张,吓得浑身发抖:“拓跋枭,我…我是你堂兄,别,别杀我……”
青年屈膝,蹲下身来,血湿的修长手指拍了拍拓跋仪的脸。这个动作极具羞辱性,可拓跋仪不敢反抗。谁知下一瞬,那轻轻拍脸的动作变成了猛然一扇,拓跋仪的脸被直接扇歪了过去,嘴巴一疼,哇的一声吐出一颗牙来。“怎么总用怪物来羞辱我?”青年的声音缓缓流动,明明很平静,却让人听得胆颤心惊,清晰地明白,眼前这个人就是个疯子。“我本来就是怪物,谈何侮辱?”这句话丢下来,他没有继续打拓跋仪的脸,而是站起了身。就在拓跋仪以为,他就要这么放过自己时,青年却抬脚朝着他的腹部重重踩了下来,不顾他的哀嚎,来回碾动。“我是畜生,所以按畜生的法子对你啊。”说罢,他忽然笑意粲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的孩子:“啸月!”将军府的墙头,半人多高的健壮白狼一跃而下,吓得周围的百姓们更是惊恐。拓跋枭笑得很疯,却没有再说话,然而拓跋仪脊梁骨却突然蹿上来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他手脚并用想要从拓跋枭脚下挣脱。而拓跋枭也如他所愿,松了脚。只不过,下一刻,白狼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直接扑了上去—— 杀她骨肉被野兽撕咬嚼碎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拓拔仪被白狼啃食,更是发出惨绝人寰的哀嚎声。看着白狼当众吃人,嘴边毛发被血染红的模样,周围的百姓们吓得惊魂失措,再也不想看这一场热闹,急急忙忙往后逃,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现场。人群恐慌逃窜,只剩下一些胆大的还留在原地没走,许是自信自己的身手能逃离,又或是觉得拓跋枭不会对旁边围观的百姓们动手。可他们很快为自己的大胆感到后悔。看着地上的男人被白狼啃食,拓跋枭也抬起了一双兽性的眸子,看向周围慌乱的人群。没想着逃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青年就忽然朝着他们飞速冲来。几人霎时间变了脸色,反应过来,急急忙忙逃窜,可只是几个眨眼间,身体就被短匕捅了个对穿,而一些跑得慢来不及逃窜的也很快被追上,血溅三尺。随着啸月仰天一声长啸,将军府内冲出了一头又一头的狼,朝着那些来不及逃窜的人撕咬而去。鲜血变成了密密麻麻的脚印,方才还气势冲天讨伐拓跋枭的围观之人吓得连声尖叫,哀嚎不断。残肢断臂四散一地,艳阳之下,血流成河,人间炼狱,不过如此!青年血淋淋地掏出了一个人的内脏,眼神混沌地起身,朝着角落一处板车下看去。来不及逃走只能躲在板车下的张管事胳膊剧烈地抖动,紧紧捂着嘴,吓得涕泪横流。板车被一把掀起。放在刚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个拓跋枭居然真会毫无顾忌的当街对所有人下杀手的!现在他明白了。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们所认为的那些能阻止他的,不过是他们以为的而已!可他明白得太晚了!张管事瞳孔紧缩,对视上那双蓝绿色的眼眸时,精神刹那间崩溃。“啊!别,别杀我,我错了,我错了…拓拔将军,拓拔将军饶我一命,我,我是沈家人!”千钧一发之际,张管事突然想起来,这个拓跋枭对那个假沈楠楠不一般,还去跟贝王爷和赫连凛抢着求娶对方。而皇上之所以会给两人赐婚,定然也是拓跋枭自己求来的!生死关头,张管事的脑子转得飞快,他也终于想起来另一件事。先前圣都城里就在传闻,拓跋枭在九江那里寻找着什么女人,那时他还去打听过,不过什么都没打听出来,这个假的沈楠楠就是从九江那边过来的啊!是不是他之前找的就是这个!不得不说,张管事居然误打误撞猜出了真相。见拓跋枭站在面前没动,张管事连忙道:“拓拔将军,之前沈家主子们对沈楠楠小姐不好,可奴才始终偷偷接济小姐的……”张管事说着说着就更崩溃了。拓跋枭这个样子看着像是杀疯了,简直跟那些不通人性的狼一样,见人就杀!自己说这些,真的有用么?“苏幼月…”他听见眼前的青年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