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从喉咙一直苦到心脾。
但随着蜜饯被塞入口中,那阵苦里便开始夹杂了一丝甜味。
“丞相,走吧。”
在府里兜兜转转,二人停在一座阁楼前,楚序亲自提了灯,领着她一步一级。
及顶,是另一个书房模样,四面皆环窗,有两门相对而立。
推开小门,有一宽敞的平台,一眼望去,整个东市尽收眼底。
“女郎稍等片刻。”
楚序独独给平台外点了灯,自己转身走进了昏暗的房里。
再次从黑暗走出时,他手中多了一把佩剑。
“看看如何。”
高闻雁愣愣地将剑身抽出,终于看见了它的真貌。
剑长二尺有余,通体皎洁如霜,浅浅地刻着精致的花纹,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
“此剑名为‘承霜’。”
高闻雁当然知道,承霜剑由春秋名将所铸,因刃如霜雪而闻名。
只是,她已经改学枪法多年,平日为图方便才会使用佩剑,权当防身。
不过这丝毫不妨碍她心中激动,毕竟欣赏名器是学武之人共有的爱好。
谁也想不到,这剑失踪已久,竟是在楚序这里。
然而欣赏归欣赏,此礼太重,她收不得。
“丞相厚爱,闻雁何能受此大礼?”
楚序笑笑。
“名剑配名将,才算般配。女郎若不能,还有谁能?”
看她还欲拒绝,楚序补充道:“来日便用这把剑,替我取了谢参的人头吧。”
杂糅了“交易”意味的赠与,往往比单纯的赠送更容易令人接受。
于是高闻雁点点头,收下了。
她挥手试了试,果真是把好剑。
高闻雁是善用剑的,虽然十五岁后不再深研剑术,但一招一式仍刻在她的骨子里。
于是月是天上月,人是眼前人。
她身姿轻盈,手中的剑越舞越快,剑光闪烁间,仿似有惊龙腾飞而出。
身后,是灯火辉煌的长安城,眼前,是她斩落的一地清辉。
楚序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样已经很好。
高闻雁收起剑,拂去额间细汗。
她开心道:“承霜果然不一般!”
深色的眸子依然望着她,像在看她,又似透过她在看些别的什么。
直到高闻雁走到他面前,楚序才收回目光。
他淡淡道:“走罢。”
楚序走得很慢,于是高闻雁也收了步幅,陪他漫步。
“女郎为何不习剑法了?”
高闻雁歪头想了想,纠正他。
“也不是不习,只是不再钻研了。”
楚序微微垂下眼眸,道:“也好。”
“高家枪法后继有人了。高将军应当很开心。”
想起父亲,她不禁笑了笑。
“我十五才改学枪法,那时父亲对是否后继有人这件事,已不大关心了。”
高闻溪出生后,高将军也以为自己的枪法后继有人,结果高闻溪一日日长大,竟沉迷起了剑法。
高将军试图扭正他的兴趣,却皆以失败告终。
后来,高闻庭出生了,高将军又一次推荐起他的高家枪法。
然而高闻庭摆摆手,拿起佩剑,和京中世子们游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