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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这叫欺骗消费者，建议打12315投诉。”

&esp;&esp;祝今夏看着他，有些失神。

&esp;&esp;酒馆里的对话像是短暂的幻觉。那些平实朴素的话语，不为人知的过往，在时序的娓娓道来里，艰难岁月也显得余韵悠长。这让她觉得生活也就这么回事，没什么坎过不去。

&esp;&esp;可踏出酒馆，他们又变成了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样子，没心没肺说着没营养的话。

&esp;&esp;县城小，从酒吧到酒店统共也不过几分钟脚程。

&esp;&esp;两人在酒店门口停下来。

&esp;&esp;祝今夏：“你回旅馆？”

&esp;&esp;“嗯。”

&esp;&esp;“是回旅馆，还是回车上？”她挑眉。

&esp;&esp;“……”

&esp;&esp;时序缓缓侧目，两人对视片刻。

&esp;&esp;她怎么会知道？

&esp;&esp;随即猜到，“……顿珠？”

&esp;&esp;这大嘴巴。时序：“他还说了什么？”

&esp;&esp;那可太多了。

&esp;&esp;什么缝缝补补又三年，床单洗得像钢板，铅笔嫁接技术强，顿顿无肉心不慌……

&esp;&esp;祝今夏脑子里走马灯似的，到嘴边却是一句：“没什么了。”

&esp;&esp;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

&esp;&esp;……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

&esp;&esp;她没提别的，只问：“你准备明天就这么去开会？”

&esp;&esp;时序低头，在车上睡了一宿，衬衫跟咸菜似的，“带了两件换洗的，在车上。”

&esp;&esp;“一身酒味怎么办？”

&esp;&esp;“开窗通通风，到明天也差不多散了。”

&esp;&esp;“……”

&esp;&esp;还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很会因地制宜。

&esp;&esp;“上楼洗个澡再走吧。”

&esp;&esp;不等时序推辞，祝今夏把门卡递了过去。

&esp;&esp;“803，你知道的。”她摸了下肚子，“我饿了，就在楼下吃点宵夜。你那牛肉干味太重，我都没吃两根。”

&esp;&esp;她指指酒店旁边的烧烤店，态度不容拒绝。

&esp;&esp;“洗完下来找我。放心，我就待在店里，哪也不去，出不了事。”

&esp;&esp;——

&esp;&esp;酒店的电梯是镜面玻璃，站在其间，能够清楚看见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眼睑下方没睡好留下的淤青，还有这身皱巴巴跟咸菜似的白衬衫。

&esp;&esp;……是该洗洗了。

&esp;&esp;时序的视线从镜子移开，转而凝视着手里的房卡。

&esp;&esp;明明轻薄一张，拿在手里却很有分量。

&esp;&esp;好多次吵架，顿珠总说他不把他和旺叔当家人，活得跟独家寡人似的。这话说得没错，他不爱麻烦人。

&esp;&esp;就好像这回来县城，老师们但凡有亲朋好友在城里，都会上门借住，宾馆费用能省则省。时序不是没有熟人，当年从中心校出来，初高中就在县城里读的，他有大把老同学都在这。但能在车上凑合解决，他就不会上门叨扰。

&esp;&esp;洗澡也不是难事，学校那边，他好歹是当年远近闻名的天才状元，如今重回故地，要用澡堂子也不过开口的事，但为什么要开口呢。

&esp;&esp;他骨子里是个懒人，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sp;&esp;都站在803门口了，时序还凝视着手里菲薄的卡片。

&esp;&esp;所以，来她的房间洗漱，以他的性格更该敬而远之才是。此刻又为什么站在这里？

&esp;&esp;要不要回去？

&esp;&esp;脑子里诸多念头闪过，最后却没抵过本能，鬼使神差的，他抬手刷卡，在感应声后踏入了她的私人领域。

&esp;&esp;房间明明已被打扫干净，却仿佛残留她的气息。

&esp;&esp;空气里有股森林绿植的味道，与高原的干燥迥异，那是一种雨林里润泽芬芳的植被气息，充满清新丰润的绿意。

&esp;&esp;时序对这气味已然熟悉，毕竟从见到祝今夏的第一天起，这种绿意就环绕在她周围。

&esp;&esp;和山里长大的人不同，祝今夏的身上有一种温室培育出来的气质，不论在何种境遇里，都不放弃对细节的追求。

&esp;&esp;就好像大家都在感慨天气热的时候，只有她在担心出了汗该上哪洗澡；

&esp;&esp;大雨天，老师们一路狂奔回宿舍收衣服，她却在为冒雨归来鞋里进了泥沙而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