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几封信还是金翎卫代笔,最后一两封干脆变成了萧元征的字迹,直接询问萧元景的状况。
戌部按照萧元景的命令,没有将他失踪之事透露一个字,但皇帝亲笔寄来的书信,没人敢贸然回复,只好暂且积压下来,等萧元景回来再做处置。
他已经考虑了最坏的可能,然而这一次,卯十一却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份密报,神情一反之前的颓丧,隐带兴奋道:“不是。是上京传来的消息,很可能同殿下有关。”
话音还未落,就看穆统领蓦地抬眼,紧紧盯住了他:“……你说什么?”
在他身后,几个戌部的侍卫也纷纷浮现不可置信和狂喜之色。
卯十一压抑着激动,还要再重复一遍,但下一秒,手上的密报就被穆乘风抢走,只好解释道:“两个月前,上京举办春闱时,出了一桩徇私舞弊的丑事,北晋魏王和几个名门望族均牵涉其中,闹得沸沸扬扬。”
不用他多说,穆乘风迅速浏览了一遍密报记载的事情始末。
与不少闭目塞听,还被蒙在鼓里的北晋官员不同,卯部作为萧元景费心多年经营的情报网,触须遍布楚水两岸,上至达官贵族的阴私丑闻,下至街巷坊间传言,无所不听,无所不达。打探到的科举舞弊事件,前因后果条分缕析,完完全全是另一番模样。
从始至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引诱魏王和那张家的公子主动跳入陷阱,一环接一环,紧咬相扣,而那布局之人稳坐幕后,不费分毫力气,收尽渔翁之利。
这样的行事作风实在太过熟悉,卯部的主事人本来只是惊疑不定,直到看见上京广为流传的那篇《新楚都赋》时,彻底坐不住了。
穆乘风只大致扫了一眼密报,视线就牢牢定在信中出现的“无名居士”这个名字上。
他心底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沉声道:“那篇文章呢,拿来让我看看。”
那篇赋文卯十一也誊抄了,闻言赶紧翻出来,只是还没递到穆乘风手上,忽然听身后传来一道少年的声音:“谁的文章,萧元景?”
“……”
卯十一一怔,后知后觉转过头,却见一个随从打扮的人,推着一坐在轮椅上的少年,从庭院走进屋内。
少年不过才十六七岁光景,生一双狭长凤眼,颜如渥丹,容色极盛,膝上盖一条毛毯,遮住了膝盖以下的部位,叫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惋惜。
——模样这样好的少年郎,竟是个身有缺陷,不能自己走路的。
他直截了当地称呼萧元景的名姓,不带分毫敬意,又让随从上前,拿过密报给他。
然而穆乘风只是静默了一会儿,没有阻拦的意思。
卯十一愣愣问:“这位是……”
穆乘风没说话,一旁的侍卫见状,开口为他解惑道:“这是申部的凤先生,前些日子才渡江来到北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