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倾的脸色差得吓人,连这几天被喻殊折磨得够呛的游柏都忍不住关心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吗?”
宴倾摇摇头:“我没事。”
大约是身体原因,她没精力再像之前一样维持和煦模样,褪去了笑意的眼睛纯粹漆黑,像是吞噬一切的黑夜,透出幽幽的冷淡。
游柏本就不是多么善于言辞的人,听她这话也不好继续多说,注意力回到手里的英语书上,抓紧喻殊还没来折腾他的清净时间复习重点。
手腕上的咬痕随着翻书的动作又泛起痛来。不重,却叫他难以忍受。
游柏皱了皱眉,在一众专心复习的声音中很快沉浸到了学习的海洋中。
而同样紧盯着课本的宴倾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自从凌晨那会儿她试图开门进去看看覃与却发现指纹解锁失败时,她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她不敢想象覃与这样突然地删掉她的指纹,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她一时冲动做的蠢事,还是单纯地又开始了对她新一轮的腻烦期。
如果是后者,这叁年多来她已经多多少少掌握了些经验,哪怕难熬也不是熬不过去。但如果是前者……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胃,纸一样苍白的脸颊上渗出病态的晕红。
她想到昨晚送到覃与手上的牛奶,想起她笑着看过来的双眼,配合着解锁失败的提示音,明明是坐着的,却有种天旋地转的错觉。
“呕……”一声不合时宜的干呕,让教室里沸腾的读书声戛然而止。
离得近也关注到宴倾状态不好的姚黄第一个冲到宴倾身边,脸上全是担心:“宴倾,你还好吗?”
捂住嘴好不容易等到脑袋里的眩晕散去的宴倾抬眼看她,被刺激出眼泪的眼眶通红,纤长眼睫都被泪水沾湿。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姚黄还是被这种美狠狠地冲击到了。
“抱歉,有点不舒服,”宴倾撑着课桌站了起来,歉意地看了一圈投来关切视线的同学,“我去趟医务室。”
拒绝了姚黄的相陪,宴倾强打着精神离开了教室,然后在楼梯口委顿了精神,靠着墙虚弱地闭了闭眼。
她在覃与房外呆呆站了一晚上,直到五点时才精神恍惚地回了房,可随之而来的一个多小时的半梦半醒却折磨得她苦不堪言,那种后悔与恐惧梦魇一般缠着她,更可怕的是,闹铃响起也不过是将她从梦境的地狱拖回了现实的地狱。
她不敢再去叫覃与起床,为了避开覃与,她甚至连早饭都没吃就急匆匆赶到了学校。
可这种拖延和逃避毫无用处。她躲得开覃与的人,却躲不掉自己的心。
后悔,悔自己为何要在这个关头嫉妒心作祟在覃与的牛奶里动手脚。她明知道覃与的眼里揉不得沙子,却偏偏还是一时昏了头。好不容易踩着游柏和喻殊拉回了覃与的那么一点关注,她非但没有好好经营维护,还剑走偏锋做了赌徒。
许骋而已,奉烜而已,她为什么偏偏就犯了傻!
是覃与这段时间对她的和颜悦色让她产生了可以得寸进尺的错觉,忘了自己该有的身份,才蠢到越了本分叫贪念上了头。
一旦覃与发作,那她这叁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必将土崩瓦解,满盘皆输。
她不想回到从前那野草一样的人生,不想失去属于宴倾的一切,更不想,被覃与丢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