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琳掀开几件堆在沙发上的外套,叹一口气:“前几天出差学习去了,忙着没收拾。”
“不用收那么勤快,还是多注意身体,出差这事儿能拒绝就拒绝,别把自己搞得那么累,我现在自己做做兼职,实际在校的开销也没多少,别给自己太大负担。”
空气里传来倒水声,以及净水器运行时发出的机器声。
江琳像是仍旧沉湎在将才的情绪里,走了神,杯子里的水满溢而出,她脑子懵了一瞬,下意识伸手去拿杯子,被烫了个正着,往后退了几步。
江稚茵听到她的抽气声连忙回头去察看情况,握着江琳的手腕放到洗手槽里冲凉水。
皮肤被烫出一片红色,江稚茵第一次发现江琳这么瘦,手背都只剩下皮包着骨头了。
估计又没好好吃饭,江稚茵不在家的话江琳总是过得很省,从不馆子,一块三的菜都要砍回去五毛。
“没事儿。”江琳皱眉,轻轻推开她,“就那么一小块儿,回头我自己买点药膏涂就行了。”
她岔开话题:“你回去票是什么时候?我这边没什么大问题,你别老跟学校请假了,你待在家里我的病也还是不能立马好啊。”
江琳自己轻轻往手背上泼凉水:“我这点儿事我会处理好的,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明天我去公安局问问……能不能联系到冉清岳的妈妈。”
“你别管我的事了,念你的书,拼个好学历,找份好工作以后养活自己,结不结婚我也不催你,我自己都对组建家庭什么的失望透了,更不会催你,只要我还没死,你哪怕七老八十了都能回我这儿来歇会儿。”
江稚茵一一应下,江琳今天的话又格外多:“只是我还是那句话,你绝对不能像我一样找一个没教养的野男人,等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必须要领到我这儿来见见,我死了就领到我坟头磕两个头,我要是认可她了就给你托梦。”
这话闷头向江稚茵砸过来,她骤然间张了张唇,想问“没教养”的具体定义是什么,是一定要有家教良好的父母吗?
那闻——
思绪被猛然掐断,江稚茵又紧紧闭上嘴,道出一声“嗯”。
周日下午江琳送她去车站,滨城的冬日漫长而冷冽,冷风无孔不入,大厅里的播报音响起好多次。
江稚茵看见养育自己多年的女人笼紧了那件穿了许多年的灰色针织外套,她向自己摆了摆手,催她上车,她对妈妈道了句:“再见,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江稚茵不知道她会不会找到那个孩子。
她只是觉得,如果自己是那个孩子,应当会觉得悲愤,与她想到弄丢了自己的父母时抱有的情感应当是一样的。
如果。
如果琳最后找到了她的孩子,并潜心决定弥补。